02
“没，没有。”陈楚心虚地应道，“不对，你，你们是……”后知后觉的陈楚张大的嘴巴迟迟没有合上，面对顾彤那张漂亮的脸蛋，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
陈楚抬起头看顾彤，表情有点儿扭曲。大概真被吓着了，他愣了半晌方想起要答话。
顾彤忍住笑，道：“那你觉得我跟她们有什么不同？”
正在这时，那个看报纸的男人像感应到什么，回过头向这边看过来，夏婵被他的视线吓得心惊肉跳，条件反射般挡住顾彤。
夏婵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亲爱的。”
好似终于找到话题，陈楚打开了话匣子：“顾小姐，我之前相亲过好几次，她们都说有洁癖的人有病，我个人觉得她们太敏感，我只是喜欢一尘不染的生活，追求生活品质。就像朋友来我家做客喝茶，他们喝过的杯子不清洗五次我会觉得有细菌，房间里每次打扫卫生从沙发缝到天花板，我都会仔细检查一遍确认干净，外面的垃圾食物我从来不吃，因为我的肠胃不是垃圾桶……抱歉，说得有点儿多了。”
男人盯着顾彤那张天使般的脸，有片刻的魔怔，继而放下报纸，急忙擦了擦手起身握上去，笑容皱成一团：“顾小姐，你好你好，没想到你本人比照片更让人惊艳。我叫陈楚。”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没有遇到那个人，那些从年少懵懂到多次折腾的青春里，那些曾无数次幻想过关于江淮南的未来，也许某一天真的会到来呢。
红色？有病吧，她在心里打了一个疑问号。
“陈先生，要不先喝完咖啡吧？”顾彤建议道。
“哦？怎么说？”顾彤身体微微后仰，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看着对面的男人。
夏婵认真地摇摇头：“不乱，很美。”
夏婵双手护胸，气愤道：“干吗？”
“我觉得我们也挺不搭的。”顾彤直截了当地回答。
夏婵点头同意：“是很普通，配不上你。”
顾彤秀眉一挑，尴尬地笑了一下：“没关系，随意就好。”
“那个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一起来，没有了解清楚。顾小姐……我忽然想起有点儿急事。”陈楚匆忙地掏钱付账，慌慌张张地不敢抬头看顾彤。
原来顾彤也注意到了。夏婵吐吐舌头。也对，她眼睛那么毒的人，恐怕这个男人初次见面多少分，她心里已有了底。
“两位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乖，跟上。”顾彤趁机摸了一把夏婵的下巴，转身趾高气扬地径直朝那个男人走去。夏婵愣了几秒，立马跟了上去。
顾彤从鼻腔里冷哼一声：“配不上我的太多了，就说上次那个……”
陈楚道：“顾小姐看上去是很通情达理的人，相信我们以后的相处不会有什么问题。”
“抱歉，下次，不，不用下次，你们玩得开心，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我先走了。”丢下这么一句话，陈楚像逃离瘟疫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急促的步伐到最后变成了小跑。
后来，夏婵想起那天兴冲冲回去跟江淮南讲述这件事，他冷淡的脸上浮起无奈的笑意，指着她苛责一句“胡闹”时，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轰然塌陷了。
“不，顾小姐，这事挺急的，我必须先离开。”陈楚喊了声“服务员结账”，拉开椅子准备走。
陈楚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看来顾小姐是介意红色。我今年本命年得穿红，找来找去就找到一双袜子，为了今天见面有个好兆头。顾小姐是不是觉得挺不搭的？”
顾彤起身看了眼陈楚，一只手臂紧紧地环住全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夏婵。陈楚盯着那只手，瞪大了瞳孔，仿佛见到了可怕的妖怪。
夏婵现在没工夫欣赏这有创意和格调的咖啡馆，她敏锐的双眼在大厅内喝咖啡的客人中搜寻着符合顾彤条件的猎物。
陈醋……
“顾小姐喝什么咖啡？”陈楚将点单递到顾彤的手中，然后拿出纸巾细细地将顾彤前面的桌子擦拭了一遍，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儿轻微的洁癖。”
一见瞒不住了，夏婵连忙站起来，看着陈楚开始解释：“我是顾彤的……”
顾彤佛了下额前的刘海，将脑袋微微凑过去看着陈楚丰富的表情：“陈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见过世面。慌什么。”顾彤戳了下夏婵的脑门，尔后又回头询问，“我发型乱吗？”
看到他出了大门，夏婵和顾彤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良久，两人抽风般，同时捂着肚子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
“这样啊。”顾彤咳嗽了一声，干净白皙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指着陈楚的袜子，笑道，“这个红色怎么解释？”
陈楚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胸口因为受到了刺|激而一起一伏。
在顾彤邻桌拿着一本杂志遮挡偷看的夏婵，强行忍住没笑出声来，打量的视线不小心落到陈楚的袜子上。
看到夏婵呆呆的，像个傻子，顾彤放在她肩膀的手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
突兀的女声出现在两人的头顶，夏婵惊得像一只尾巴着火的猫。她一转头，看到穿着蓝色制服的服务员正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和顾彤。
夏婵压低声音，凑近顾彤耳边说道：“西北角，那个正在看报纸的男人就是。”说完，她忍不住紧紧拉着顾彤的手，从植物叶片后指给她看。
大门的左手边，有一座木桥通往大厅，木桥下是一个人造浅水池，还有仿古水车，流动的水哗啦啦作响，添了不少凉意。
当时的她想，江淮南要是能一直那样对她笑，一辈子给他讲笑话她也是愿意的。
顾彤也停住脚步打量着里面，还没看清楚几个人，猛然被夏婵拽到了旁边一人高的绿色盆栽后。
“是的，我们是。”顾彤示意他猜得很正确。
“我们认识很久了，而且感情一直很要好。”夏婵帮忙打着边鼓解释，真诚的眼神里看不出半点儿撒谎的心虚意味。她是和顾彤认识很久了，而且感情特别好。只是这番话落在陈楚的耳中，就变了味。
“没事。”夏婵冲服务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指西北角，轻声细语道，“我们找人。”
顾彤取下墨镜在那个男人对面坐下来，漫不经心地伸出手，露出笑脸，有模有样地打招呼：“陈先生是吗？我是顾彤，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顾彤眨眨眼盯着夏婵，灵动的眼眸中溢满无辜和委屈：“亲爱的，我知道家里一直反对我们，但你吃醋归吃醋，还是愿意陪我来相亲，人家其实很感动的。谢谢你。”
“陈先生，你还没……”
陈楚叫来服务生，娴熟地点了杯咖啡，想了想，说：“我挑女朋友也有洁癖。”
夏婵脑海中已经幻想了无数种吓跑那个男人的方式，她甚至编了一出顾彤身患绝症命不久矣逼那个男人知难而退的苦情大戏。
夏婵眼珠子一转，疼得一下子回过神来，心里一抽，口不择言道：“不，不用谢，应该的。”
服务员看看她们，又看看她们视线的方向，皱了下眉：“两位小姐请便，需要帮助再叫我们。”说完离开了。
“看着很普通。”顾彤摇了摇头。
顾彤一只纤纤玉手撑在夏婵的胸脯上，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陈楚这才发现旁边桌还有人在注意他们。那一刻陈楚浑身紧绷，看向笑得肩膀颤抖的夏婵，犹疑地开口：“请问你是……”
这三个字一讲出口，空气都凝固了，夏婵甚至能感觉到诡异的气流在三人之间流动。僵硬的两个人同时朝顾彤看去，两双眼眸中的神色非常复杂，一个是疑惑，另一个是惊悚。